知足の小草

【毛利兰X灰原哀】东走西顾 ·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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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旧:


搬入新宅的第一日不是个晴朗的天气。


翕忽的空气窜流得过于迅疾了,仿佛塘中休憩的鱼虾倏然感知到被破坏了的磁场,急着寻一个出口却仍只得被困囿,方向感在一片昏茫中全失,灰原哀在这个诡秘的夜晚失眠。


她迫使自己合上眼睛,却无法自制地想起些因太过久远而几欲忘却的前事。


潮湿空气氤氲的屋子弥漫的气息分明与从前的那个不同,可她偏偏想了起来当年那个屋子里的气味——多的是令人作呕的酸腐腥味,还有粗粝的铁索缠绕在腕上,洁白纤细的手腕平白多出了乌青色的划痕,仿佛一道道薄纱似的腕带。


她想要有一个镜子。这么想着便失声笑了起来,Gin抬头深望她一眼,Vodka警觉地直起身子。她想,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想要一个镜子。


这样就可以看看孱弱地将近失却全部气息的自己的模样是不是很美。


Gin走近她,长而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面颊,指尖顺着下颌的轮廓划过去,她莫名觉得那酸腐的气味更加浓重了,窜入她的鼻腔里面,麻木许久的嗅觉竟有了复苏的迹象。可这又有什么好处呢?不过是添了份恶心,告诉她死可没有那么容易,请想想你是落入了谁的手中。


她冲着Gin挑衅地笑,银发男人的狠戾容色蕴藏在唇角勾起的笑里,逗留在她下颌的手指蜿蜒下滑至脖颈处,猛地收紧了虎口。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她的感官再度失敏,她拼了命地大口呼气,而脖颈上的大手却越收越紧,直至她连反抗的气力都无。末了那人说:“Sherry,你是个聪明人。可偏是聪明人往往活不太久,因为聪明人总是太信自己,而不信命。”


然后那只手抽离,Gin向Vodka看了一眼,听话的跟班便随在身后走出门去。她张大了嘴巴呼气,大肆起伏的胸口像得了呼吸道疾病一般疼痛,犹自借着最后一口气息对着男人挺拔的脊背说:“我却是太信命,不信的是你。”接着便一阵猛咳,背向他的男人顿住脚步,回头望她。


她讥诮的笑意从未如此阴森可怖,面上的血渍散发出八寒地狱的孤清,Gin站在那里,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不知是为那句太过冷漠又太过通透的话,还是为那淤泥之中挣动而生的红莲一般过分妖冶的美丽。


后来有一天,她站在镜子前看自己,缩小了的身子不复往昔凹凸有致的窈窕,只是一副初中女学生的模样,毛利兰往身上套着制服站在她身后,对着镜子摆正头上的警帽,又匆匆离去,开门欲走前突然回过身,对已成为灰原哀的她说:“很美。”


然而那始终不是一份舒适的美。常会有褒奖却难以得到发自真心的喜爱,因为不论从哪个层面来说——That’s too much.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笑出一副单纯亲善的模样,她的美丽里带着刳骨剔肉一般残酷的血色,就像一朵艳烈的红莲,笑出的泪水如同甜蜜的毒药,远观即可,走近了是要付命的。


她给自己筑起一道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把所有尝试进入的人都堵在外面。她用尽办法告诉自己,不是害怕被别人伤害,而是太怕伤害了别人。一切都太好了,神明不该对她如此宽容。这不是她相信的命运。 


她的胸口生出了已淡忘许久的熟悉的挫痛,一阵汹涌的风又把她席卷入更遥远的过去里,宫野明美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她的耳际只能听到呼呼作响的风声,便拼命注视眼前那个她最爱的人的的脸孔与口型,宫野明美在说,志保,我爱你。


至此她终于呜咽着哭了起来,泪痕沾在面上清晰的触感仿佛监禁室里流淌的新鲜血液,令人作呕的腥腐气味清晰可闻,可身至其间的时候她只是淡漠地想,看看,这都是你们没有见过的人间。她想要捉住宫野明美的手可那人却越来越遥远,她哭着叫她的名字,在身后跑却怎么也追不上。她停下来的时候宫野明美也停下来,还是那样悲伤的神情,无声地说着,志保,我爱你。


后来宫野明美的面孔也消失了,交互重叠的是毛利兰与工藤新一的脸,熟悉的笑容里竟然也掺入了不可名状的悲怆。他们长得何其相似,他们原本可以很好。刹那之间她感到一阵眩晕感袭来,势不可挡地,仿佛偏头痛再度发作,却直接跳过了漫长的前奏,直接跨入了涛浪一般湍急的疼痛的中心。她想起了毛利兰的手指柔软的触感,与Gin冰凉的指尖划过下颌的触感是两个背向的极端。那双手覆上她的太阳穴,不轻不重地按压,不停不休地过去数个小时,一旦停下她的眉头便皱起来,于是那人没办法一样地叹息,又再度继续。她用心体会着疼痛随着那人揉动的节奏逐渐远去,可并不肯说“停下吧”。她只是迷恋那人指腹的温暖。


 


醒过来时头痛得过分,像亲历了一场真实的病症,偏过头看见津田莎朗正坐在她床边的高凳上一脸担忧地望着她,这才想起,方才过去的是迁来新居的第一个夜晚。


“你哭了。”津田莎朗说。灰原哀想, 真是个单刀直入的开场白。


“只是做了噩梦。”灰原哀说。停顿一下又补充道,“非常可怕的梦哦。”


含着笑意的神情却做出一副受惊的模样,灰原哀对这样的伪装驾轻就熟,她以为就要看到津田莎朗松口气的样子了,却不料她的新室友只是定定地望着她,神色未见轻松,过会儿拿起床头装了热牛奶的茶杯地给她,温声道:“喝吧。”


灰原哀接过杯子津田莎朗便站了起来,走出门后又折了回来,几步走回床边,双臂撑在灰原哀床榻的边沿,盯紧了她的眼睛。灰原哀方要向后仰时她倏然笑起来,直立起身子,对显然万分疑惑的人说:“没关系,我会等你亲口告诉我。”


灰原哀心头一紧,似未全然反应,讷讷问:“什么?”


津田莎朗又恢复了以往嬉笑的神情,是轻快的语调,回答道:“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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