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后】醉梦回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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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璎珞×富察容音
魏璎珞：如果重来一回，璎珞一定会保护好您的，您信璎珞吗？
皇后娘娘的画像（说的好本宫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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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在吗？”
她站在空无一人的长春宫之中，那人最喜欢的花坛中早已空无一物。
是啊，是了。
离孝贤纯皇后去世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了，曾经她这样一个奴才现如今都成了皇贵妃，时过境迁，她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魏璎珞，更不是那个算尽心机却只能用命来博的奴才。
可地位再高又有什么用，生带不来，死带不去的，她早就厌倦自己这一副为用尽心机的样子，可表面上又得装作纯良。
先皇后贤良淑德、端庄自持岂是她这种包衣出身的奴才所能够触及的，即便如今她掌管六宫事务，也及不上她在世时的半分。
长春宫里的一切还是那般模样，不过是没了她的爱花，器物陈旧不堪，倒也和往昔没什么两样。
皇上爱极了她的皇后，以至这长春宫不曾让任何人居住，就连打扫的人也不让来，生怕弄坏他心目中这长春宫的样子。
可这宫殿在，人又不在，不过是自讨苦吃的行为罢了。
最近几日不知道怎么了，她总是梦见孝贤纯皇后生前的样子，可就算是梦见也不过是远远的望着。
像是她从前惹她生气，她跪在殿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像是从前她为了保护自己而将自己打入辛者库，她跪在泥土地上，就连嬷嬷用鞭子抽打她都不自知的盯着她看；像是她躺在棺材里的时候，自己盯着她的脸，恨不得她立刻坐起来抱住自己……
但她不过是背对着她，坐在她的面前，梦醒了，就连那个背影都看不到了。
“您是不是一直都在璎珞的身边。”
她遣走了所有的宫人，独自一人拎着一坛酒来到这除了皇帝无人敢踏入的长春宫。
“不然为什么璎珞觉得无论做什么事都好像能看到您的影子呢，您可不要告诉璎珞是璎珞年纪大了，眼睛花了。”
没有皇贵妃的称谓，有的只是她自己。
此时她不是什么劳什子令皇贵妃，她只是她自己，一个想着自家主子的奴才。
殿内还摆放着孝贤纯皇后的画像，以及她生前的各样作品，和她最喜爱的陈设摆件还有梳妆奁。
她倒也不拘束，不管地上积了多少尘土，只是随意的跪坐在地上，开了酒坛大饮了一口。她侧着头看着主位，眯着眼看着，好像要把以前坐在这里的人看出来似的。可整个宫殿空空如也，只有她一个人罢了。
若是平时伺候她的宫女见了估计都要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素来文静端庄的令贵妃何时这般不成体统过。
只是她又开始感慨起来，怪不得就连皇上都不怎么来这里，最多也就是每逢节日过来看看，但绝不久留，她如今是看出厉害了，当真是会触景生情。
看着和往昔一模一样的地方，可那个和这般景色相称的人已经不在了，正应了那句物是人非，想来天下如此之大，也没有比这个更让人神伤的了。
她或许是醉了，醉到那个本应该在陵墓里，本应该在棺材里的人又一次的出现在了她自己的面前。
“璎珞？”
她猛然惊醒，像是一个生命第一次来到世间，就连呼吸和心跳都是第一次，她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着，双眼红的不行，泪水在眼中打转。
她如今比已逝世的孝贤纯皇后还大了十多岁，那些年为姐姐为皇后复仇的心早就已经在别人欠她的债她一个个讨要回来的时候而平息了。
像是一潭死水，就算有枯叶落在上面也会瞬间沉没。
她就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伤害她或是伤害她重要的人的，无论是背后主使，还是真凶，亲自动手的、借刀杀人的、推波助澜的，她都必以千百倍还之。
可她得到了除了释怀，没有快乐。
可她看清眼前的人的时候，看清身边的环境的时候，才惊觉。
这世上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事发生，或许是梦呢，又或许是她喝多了出现的幻觉呢。
如若真是这样，到时候她不又是空欢喜了一场？
她和入梦前的姿势一样，很是不体统的坐在地上，酒坛还在，但好像不是她那一坛，深夜的寝殿里只有她和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人。
她身上的衣裙也是她熟悉的典雅不失尊贵但又不奢靡的样式。
针脚像极了她还没入辛者库之前为她亲手缝制的常服。她成了皇上的嫔妃后很少有再动针线了，再加上曾经入了辛者库，双手早已粗糙不堪，早已拿不起精美的绸缎和丝线了。
平日里梦中的时候不是背对着她，就是将她关在门外，怎的这一回却肯看她的脸了？
“璎珞？怎的喝这么多的酒？”
富察皇后素来不喜酒气，平日里就连重要的宴会上也不过小小的抿一口，不失了礼数，但也绝不多饮，每次喝过必定会吃上个好几个菜来去味，或是漱口。
如今她这般豪饮，大部分酒都洒在了她这身皇贵妃的服饰上，定是酒气熏天。
若是她这般模样吓跑了这她许久未见的人可怎么办！
“皇后……”
怎么回事？
她低下头自己的身上哪有什么厚重华贵的皇贵妃服饰，不过是往昔她在长春宫时大宫女的穿着罢了！难道是梦都是如此真实的吗？
可从前每夜梦见她的时候，那般的虚晃，只有自己稍作行动就会醒来，如今还换了衣服！
“什么？”
熟悉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她跪在一旁不敢看她，生怕自己这副无措的模样被看了去，谁知她一如往昔的，将手递给了自己……
“来，璎珞。”
她见自己还没有动静，叹了口气，低着身子抱住了自己。
“不要怕，本宫在这呢。”
怕？怕……她现在难以置信的浑身发抖，可又不敢轻举妄动，不敢看，生怕没了眼前这幅景象。多年未曾流过的眼泪早已不受她的控制，此时满脸都是。
魏璎珞十年如一日，费劲心机让所有伤害过皇后娘娘的都偿了命，可终究是大梦一场。她煞费苦心，夺得盛宠，对，确实是成功了，整个后宫皇上唯独对待她这个贵妃不一样。可最终她自己得到的不过是这副让自己都恶心的样子。
那人还是雷打不动的抱着自己，可她的心又揪痛了起来，她本知自己大限将至，这十年里她为皇上生了许多子嗣，身子早已大不如前，叶太医说有损阳寿，必定要好生修养，不得再怀龙嗣。
可她恨不得用尽了这躯体的寿命，然后好下地狱里去见她。
不过她这么好的人，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又怎么会在地狱里呢。
如今这也算是断头梦，所给予她的不过是最后一点的温情，她们从不是一路人，死后又怎会到一路去？
要不然她做个阴魂不散的野鬼，整日的到富察容音的棺椁前烦她？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她对抱着她的人笑了笑，离开了她的怀抱，拎着酒坛子就要往外走。不知道是什么从她的袖口中掉下去了，可她都觉得无所谓了，一个将死之人还能丢什么贵重的东西呢？
“皇上……我累了……臣妾累了，您都纵容了我这么多回了，再纵容最后一次怎么样？”
要是梦就快点醒吧，她都已经背着痛苦、后悔承受了十几年，才不要这最后的黄粱美梦。
“皇后娘娘……奴才想去找你了。”
她就这样在长春宫之中发着疯，还拔掉了许多花坛中本该干枯此时却盛开的茉莉花。直到身后嘈杂起来，有人拦着她不让她乱走，再到头上一痛，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昏了过去。
梦里那长春宫挂着的白色的绸缎、球花，又一次的浮现在她的眼前，为皇后娘娘梳妆准备之时，她掀开了那层白布，是满了血垢的脸！
“啊！”
她直直坐起，身上衣服不知道被谁换成了寝衣，而这房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璎珞，你醒了。”
之前喝了太多的酒，现在才彻底清醒，头疼的厉害。
只见坐在自己身边的人递了个碗过来，她想也没想就捧着喝了起来。
“慢点喝慢点喝，这是醒酒汤，若是再渴本宫就为你拿点水。”
她定睛一看，刚喝下去的汤险些从鼻子里呛出来，这眼前关心她的人不正是已经亡故了的富察皇后吗！
这又怎么可能！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不似去过辛者库的那般粗糙，而是如往昔一样的，一点茧子和伤口都没有的双手！
“皇后娘娘？”
“怎么了，璎珞？”
“皇后娘娘……”
“璎珞，本宫在呢。”
“皇后娘娘！”
“璎珞。”
眼前的人倒也没有不耐烦，一字一句的回着她的话，眼中像是看到了新奇事物一样的满了光彩。
想来这个时候的她，也是第一次这么粘人。
是真的，是真的皇后娘娘，她或许没有在做梦，她或许真的实现了那个只敢在梦中想一想的愿望。
这一切不是她的臆想、妄想，眼前的人何等的真实，这一切或许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她是不是可以不用做皇上的令皇贵妃了？她是不是可以依旧做皇后身边一个小小的宫女了？
“娘娘……”
只是这没止住多久的眼泪又要不听话的往下流。
“乖，再喝点水吧。”
两人都没有提起昨夜的事，只不过这主仆好像反了，她怎能让皇后娘娘伺候她喝水！
魏璎珞连忙起身抢过皇后娘娘手中的茶杯，让她坐在自己的床上。
“奴才自己来！奴才自己来……”
好像往年被奴才伺候够了，后来成了皇贵妃，子嗣很多且更是因为皇上的原因她被照顾的无微不至，这一回想起现在身处的地方才猛然惊醒，简直受宠若惊。
如此尊贵的皇后娘娘，除了皇上和太后想必没有再照顾过旁的人了。
“皇后娘娘，奴才有想问问您……奴才来长春宫多久了？”
“不过没到半月罢了，璎珞还没醒酒？”
见对方有意调笑自己的话，她不开心的撅了撅嘴，放下了茶杯，到皇后娘娘身前，扯了扯她的袖子，颇有撒娇的神色。
以往她为了博得盛宠，套住皇上，这点小伎俩早已炉火纯青了，面对皇上的时候是不得不做，现在面对心心念念的人，用起来的时候心上倒也没那么难受了。
不过皇后娘娘仅仅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后垂下了眼眸，留下了一句让自己收拾好了再过去她那里请安，就出去了。
魏璎珞有些摸不着头脑，莫不是吓着她了？等等……她好像记得自己差点毁了她的爱花……
魏璎珞捏了把汗，好好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这一回，她若是真的回来了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定不会重蹈覆辙，以至于没能保护好皇后娘娘。
想了想有关皇后娘娘的事，她皱着眉头闻了下自己的衣服，已经没了酒臭味，又是谁给她换的衣服呢……
长春宫殿内，富察容音坐在一旁打量着手中的两个物件。
一件是她贴身多年的手珠，另一件是昨夜从璎珞身上掉出来的，同样也是手珠，而且与她的一模一样。
可唯一不同的是，璎珞的那一个看起来陈旧了很多，线有些褪色，可珠子却比她的明亮，可见这个手珠的主人也是一直贴身带着，而且经常把玩。
可这手珠是她的额娘在她嫁入宝亲王府的时候特意一个珠子一个珠子求来的，说天下间只有这么一串也不足为过，怎的又会出现一个？而且一看就比她的年份久……
想来昨夜璎珞突然性情大变，口中念叨着大逆不道的话语，还有她对她自己的称谓……璎珞来这长春宫半月从未有过如此僭越不规之举。
昨夜却像是中了邪，她晚膳时去了养心殿见皇上，因些许事耽搁了，回来的晚了些，结果就看到了魏璎珞独自一人跪倒在她的床榻旁，喝的伶仃大醉。
无论怎么叫她，她的口中也不停的喊着自己的闺名，这宫中从未有人提起，宫人们私底下也不许议论嫔妃的闺名，就连皇上也只是叫她为皇后，魏璎珞更应当不知道的才是……
她勾了勾嘴唇将魏璎珞的那一串手珠藏在了怀中，自己的那一串如往常一样的把玩着。
看来魏璎珞除了聪慧过人、鬼点子极多以外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秘密，不过不管怎么样，她总归是相信魏璎珞的。
富察容音有一下没一下的为自己打着扇，静静的等待魏璎珞前来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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